原本是因為方翎老大回來台灣渡假,從四月多開始籌備前往司馬庫斯的行程。
無奈梅雨季硬是下到出發前一天,大家都擔心起來。
「既然大家擔心,那就延期吧~」我和玉亭就這樣決定了,而出發的日子就挪到了這個星期。
因為這樣的延期,人員及車輛都有非常大的改變,15人打枕頭仗的計畫也宣告失敗。
玉亭透過MSN,跟帥氣長老--尤勞提及要前往司馬庫斯並預訂解說行程時,
尤勞長老仍然非常文雅又客氣地說,「我司馬庫斯的山上,熱情地等待著大家。」
長老有MSN耶~那他的暱稱是什麼啊~~

玉亭是大學及研究所的同學,畢業之後,在司馬庫斯部落發展促進會擔任秘書的工作,目前已經轉任到中研院民族所了。
我們會跟司庫這個地方結緣,是大三那一年跟著阿強學長進行舊部落踏查。
那年冬天,我來部落三次,最後一次是教堂落成的時候。
每一次往返司庫的路都非常的遙遠:我們在竹東等著一早載著滿滿蔬菜下山的族人,
待他們把蔬菜交易之後,一行人就坐在貨車的後面各自尋覓一角,開始為時四個小時的行程。
當時的內灣沒有幾戶店家,非常的安靜。日後再經過內灣,看到滿滿的車潮與人潮,真不敢相信,這是同一個地方。
而五年前的司馬庫斯與五年後的司馬庫斯又會有什麼不同呢?

我們八點整由台大出發,共三台車12人,走二高之後,在竹林交流道下碰頭。
國偉帶了三個無線電通話機,一車分配有一個。
第一次使用這種通話設備,常會說一些贅字。
「等會看到天然谷招牌,有條較小的路,記得要右轉喔~」最後簡省為「看到天然谷招牌,右轉」。
「不用解釋原因,下指命就好了」大頭弟弟一邊開車還一邊教我如何播報才會清楚…
每報完一次,我都有土石流從上面滾下來的感覺:p。

當我們接近新竹時,天空突然濛上一層陰陰的雲。
直到過了宇老派出所的這個稜線,眼前開闊了起來,萬里無雲,豔陽高照。
從這開始,經過上田埔、下田埔、下切600公尺到秀巒河谷,
通過了檢查哨,上行500公尺至泰崗,左行小路,下切500公尺至斯馬庫斯大橋,再上行到1600公尺的司馬庫斯。
窄小的產業道路考驗著司機的會車、髮夾彎等開車技術,
幸好我們有六位經驗豐富的司機。相信經過這一次,大家的開車技術會更加進步 :p。

我對於這一段路的印象,都是微風與陽光。雖然很多段路程都是碎石子,顛簸到不行。
大學時的我們,在貨車上,無視於路段的危險(雖然部落的人都是以時速30~40公里殺上殺下:s),依靠著行李,微微地睡著。
有時,學姐會教我們山社在路途上所唱的歌,
有時遇到部落的人一起下山,那一段路,可就有超水準的演唱會可以享受。
我跟玉亭印象最深的是有一次在路程中,又子學長悠悠地吹起了口琴(是愛情白皮書嗎?我忘了!),
雖然是一個冷到不行的冬天,包著只剩下眼睛看得到,
然而,山間的鳥鳴蟲聲應和著口琴聲,大家都安靜下來,靜靜地享受幸福的感動。
或許,那種有陽光時懶懶地曬一曬、寒冷時就穿多一點、下雨就把雨衣穿起來是種無知的幸福,
我們其實沒有想到路程中可能是多麼的危險。
而這次我們開著車,一路走來,現在才知道,大自然有種很可怕的力量。

當看到左側陡立的頁岩,再一個拐彎,司馬庫斯就到了。

五年間的轉變,第一眼就看出來了。

樹變多了,山莊及服務中心都很有規畫地運作著。
部落內雕刻作品多了,每一個都是發自他們的內心。
即使是餐廳,都可以感受到部落的人的創意及手工藝的精緻,還有他們的精神。
共同經營是司馬庫斯與其他部落不同的地方,
這是他們用來抵抗外來者強力入侵他們土地的一種方式,沒有人知道這一條路會走得多遠,
但他們似乎相信,這是他們保留司馬庫斯文化的一個方式。

我們在超大的涼亭吃著午飯,水蜜桃產季才有的水蜜桃冰沙及水蜜桃冰棒。
陽光既強又曬,但涼亭就是涼,一坐下來就想好好地睡個午覺。
由於颱風預計星期一會影響台灣,取消週末行程的人數不少,
因此,我們拿到的是三間景觀房間,而且有個小前庭可以泡茶聊天。
放下了行李,帥氣的尤勞長老就出現了。
尤勞長老是部落內最年輕的長老,現在雖然有中年男子的壯實身材,與當年有所不同,
不過,尤勞長老顯得更有智慧且幽默,玉亭三不五時地吐草尤勞長老,他還是很靦腆地微笑著。
從遊客中心出發,我們穿過整個部落到瞭望台,發現部落全部是以竹、木為建材所蓋的房子,
而每一個人家門,都有自己示別的雕刻。
他們所雕刻的作品,都有著他們的傳說及對未來的期許。

我印象最深的,是尤勞介紹「祖先的蹤跡」。
一開始,是一個個打赤腳的腳印,接著是穿著膠鞋的腳印(表示日本人統治這個地方),
接著有穿鞋的腳印,然後是高跟鞋、運動鞋,用泰雅編織圖示,區隔出來。
畫上幾個有穿鞋的腳印,然後,畫了一個泰雅小孩,
下面寫著:Lagiklo kah,意思是「泰雅小孩,加油!」。未來的路,要靠他們的小孩決定方向。

司庫的小朋友們多是在對面的新光部落唸書,由於路送遙遠,都是住校一周,周未部落才開車去把他們接回來。
路是在83年左右才通到司庫的。在此之前,小朋友們上學,要先跑500公尺下山谷,然後再500公尺上山,才可以到學校,
據尤勞長老說,只要在星期一天黑以前到,就不算遲到。

玉亭講過一個例子。有一天,老師發現小朋友怎麼每一天都穿一樣的衣服,就問他媽媽是不是忘記準備衣服。
小朋友天真地說,我每天都有換衣服,每一件我都穿在身上,每天都有穿也有換。
媽媽要是聽到會難過吧…小小的小朋友,不懂什麼叫換衣服。

現在長老們在教會旁邊用竹子建了幾間教室,
司庫的小朋友1~3年級留在司庫上課,4~6年級再到新光國小去上課。
他們希望,部落的人數可以增加,
以後,就在司庫設個國小,小小朋友就可以不用再離家背井了。

我們在瞭望台停留很久,在這可以看到泰雅族人的傳統領域。
由於颱風將至,天空藍得透明,山的稜線情楚分明。
我腦海中一直記得這個三角狀的山稜線,對我來說,這是司馬庫斯的標誌。
接著,長老就帶我們去水蜜桃園現摘水蜜桃。
我們以不純熟的技術,總是選到不太熟的,撕開了幾個後,就決定讓尤勞幫我們選擇。
坐在水蜜桃樹下吃水蜜桃,真是挺 幸福的呢~

晚餐中,有許多部落的民俗食物作為佐料的,我們一群人在美味且讚不絕口的風味餐中「吃到不僅撐且爽的」,哈~
我發現部落裡的婦女都投入廚房的工作,而年輕的女生也在外場工作。
玉亭說,這是部落很有趣的現象。
過去部落的工作重量大多在男生身上,
但是觀光客進來之後,婦女的工作加重了,甚至男生也會進入廚房幫忙一些工作,這是在過去不常見的。
我喜歡這個竹餐廳,因為在這裡,可以看到部落的精神,他們所想像的,
他們所意會的泰雅文化,都用「竹」呈現出來。據說,每次講解的都不太一樣喔~哈哈。

玉亭告訴我,1999年跟吳智慶先生一起進行舊部落踏察時,團體合照也掛在牆上。
我找了一下,發現是在角落,正是我們圍在舊部落廣場中的尖石,一起拍的照片。
這個畫面一直只有在我的印象中,從來沒有真正的看過。
記得是1999年元旦的三天假期,一群人事前計畫很久,各有各自的工作,
我們要把部落族人口述的歷史,用影像、聲音及文字記錄下來。
這次,我們走過許多舊社,見到許多遺址。
見識到了泰雅族人在10分鐘不到的時間就把火升起來,大烤山豬肉,砍竹為酒杯,敬拜GaGa。
其中,最讓我想念的,是頭目的爸爸在他出生時種的一棵樹。
大家圍在這棵已有50歲的樹下,坐在鋪著滿滿落葉上,軟軟的。
我們靜靜地曬著從樹縫中撤下來的陽光,輕輕地閉上眼睛,舒服地想睡去。
頭目說,當他到成年時,他爸爸就帶他來到這棵樹下,
告訴他泰雅祖先的故事,以及未來身為頭目的責任。
他也有幫他兒子種一棵樹,等他成年了,也會帶他來。
我很想念這種樹,可是,大概找不到了吧~

星期天早晨,趕著在颱風肆虐之前,我們就九點整就下山了。
一路都被颱風給追趕著,只要一稍等留,雨就下來了。
來時看到許多的崩塌地都還沒有什麼感覺,回時看到天空陰陰的,就覺得眼前的山壁就要隨著雨水崩落。
尖石加油站前的那一段泥水從山谷不留情地衝下來,想必大家都一驚吧。
這個地區的路,都是在去年颱災後,土石流衝毀整個路基後再重做的,
如果再晚一點點下山…真不知道會怎麼樣。

第一次以遊客的心情來司馬庫斯,感覺真的很特別。
我想,玉亭的感受會更加強烈。現
在的司馬庫斯,住宿、餐廳、補給站、蔬果交易及解說、設施,一切都非常的有系統且有制度地在運行。
他們將走向另一個新的世界吧~

這次沒有親訪神木,下回一定要去喔~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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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2005 新竹 司馬庫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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